尋秦記全本改編版16-18集原作者黃易改編紫曰frank511127



差20多個好友幫我評個分~拜託了!

【活動】嫦娥奔月,捷足先登 請評分回覆:好友,我祝你一臂之力!

《尋秦記》卷十六



第一章太後嫣嫣



楚宮的規模,在項少龍曾見過的宮殿中,僅次於鹹陽宮,但守衛之森嚴,卻猶有過之。宮城環以高牆,牆高三丈,四隅各有一座精巧的角樓。牆外護城河環繞維護,寬達五丈,水清見底,最厲害是河心設有高出水麵的尖木柵,想潛遊過去亦難以辦到。共設兩座城門,憑可隨意昇降的懸門以作出入通道。



高牆內殿字重重,分外朝、內廷兩大部分。中閒以連接兩座鐘鼓樓的內牆為分界。設置內宮門,為貫通外朝內廷的通道。佈局中軸對稱,一條大道貫通南北城門和內宮門,八座巨殿和近六十個四合院落便依中軸線井然有序的分佈在大道兩旁,綴以花石魚池,小橋流水,參天古樹,瑰麗堂皇。



項少龍與李園由北門入宮,先是一個方形廣場,然後一道小河橫貫其間,過了橋才到達兩座主殿「議政」和「儀禮」,均築在白石台基之上,四周有圍欄台道,氣氛莊重華責。其他六座較小的宮殿,四座位於外朝,兩座座落於內廷,均以楚國神話中的人物為名,分別是外朝的「火神」、「河神」、「刑神」、「司命」。內廷則是「芳烈」和「巫女」兩殿。



聽著李園的介紹時,項少龍印象最深刻的當然是巫女殿,隻是這些名字,巳知楚人實乃諸國中最有創造力和浪漫的民族。在其他諸國便休想有這類大膽創新的殿名。同時心念電轉。剛才李園提出必須殺死春申君後,便岔開話題,似乎是給點時間自己消化這難嚥下去的提議,不過他已想到李園的不安好心。



春申君畢竟掌權巳久,又是門下食客數千,在諸國更有很高威望,各方麵均是實力雄厚、蒂固根深。若李園動手把他殺死,說不定會惹起大動亂,所以自須尋找一代罪的羔羊,那人就是自己了。自己一到壽春,立以強硬手段逐走霸佔滇王府的李闖文,似是完全不顧後果,落在李園眼中,便是有勇無謀之輩。



假設他能驅使自已去刺殺春申君,自可把罪名全推到他萬瑞光身上,亦可化解了莊家要求復國的圖謀,甚至可順手把莊夫人據為己有,一石三鳥,沒有計策比這更狠毒的了。站在楚人的立場,誰都希望借李令之手,把諸侯國敉平,土地重新納入楚國國土內。如此看來,李園、春申君都是和李令蛇鼠一窩,隻是在敷衍莊夫人這美人兒罷了!



馬車通過內宮門後,進入內廷,那是楚王處理日常政務及起居的地方,主要的建築物是巫女和芳烈兩殿及東西六宮,每宮由四座四合院落組成,另有三座花園,即中路的禦花園與東西兩路的東園和西園,景色怡人,勝境無窮。



李園顯然所學甚博,逐一為他介紹殿名所代表神衹的傳說,談吐高雅,確有引人入勝的魅力。難怪莊夫人雖心屬他項少龍,又明知李園非是好人,對他仍顯得有點情不自禁。此時他說到河神和巫女,笑語道:「我們最美的兩個女神河神和巫女,都不是居住於楚境之內,而是韓境的洛水和秦境的巫山。含睬宜笑、虛緲若神,居住於遠方長河深山之處,想想已教人神往。」



項少龍道:「剛才太國舅所說有關春申君的事……」李園親切地拍著他眉頭道:「這事過些再說,我想萬兄花點工夫,先認識清楚春申君的真臉目,明白到我李園非是誣衊好人,萬兄再作決定。但萬兄請切記這是我們男人家的事,若給女流知道,不但怕她們神態間露出破綻,還徒令她們終日憂心,有害無益。」



項少龍暗呼高招,當然點頭答應了。李園在騙自已,自己何嘗不在騙他,兩下扯平,大家都沒好怨的了。此時馬車轉往東路,隻是不知田單身在何院。李園笑道:「我在宮外有座府第比這要大上十倍,不過我仍喜住在宮內,大部分時間亦在這裹度過。」項少龍心想你要在近處設法控製李嫣嫣才是真意吧。



衛士拉開車門,項少龍收攝雜念,隨李園步下馬車。李園和項少龍在主廳內分賓主坐下,俏侍女奉上香茗。項少龍環目一掃,不由暗讚李園果然是有品味的人。



朝合院中央庭院望去,是一排十八扇有窗漏的木門,平臺水池,池中尚有小亭假石山,以一道石橋貫通,庭院深闊達五百步,遍植茶花、香桂,際此炎夏之時,茶花盛開,桂柑飄香,紅白相映,一派鬥艷事春的景象。廳內傢具全用雕鏤精細的香梨木,地席鋪以織錦,裝飾的古瓷、掛雕、屏風一應俱全。項少龍便自間沒有這種心思。若非自己得到紀才女的芳心在先,又因著種種殊的形勢,說不定在那場角逐真會敗在他手上。



由於北廳背陽,又臨水池,故清爽涼快,消暑解熱。項少龍與李園安坐廳心,品嘗香茗,一時間亦感到很難把這風神俊朗,貌似正人君子的李園當作敵人。這小子也恁地厲害,竟懂得以親如家人兄弟的手法,對他這浪蕩無依的「亡國之徒」展開攻心之術,自己當然不能讓他「失望」了。裝作感激要說話時,李園輕拍手掌,發出一聲脆響道:「萬兄先用點時間去觀察形勢,才再考慮我的說話。唉!李園之所以不怕交淺言深,隻是基於義憤和我大楚的前途,捨此再無其他了。」



隨著他的掌聲,四名身材曼妙,身穿楚服,高髻環帽垂巾的美女由側門踏著舞步走了出來,到了兩人座前下跪行禮,並屈膝以優美的姿態坐在兩人伸手可觸的近處。遮麵的紗羅,更使她們引人入勝。到此時項少龍才體會到紀嫣然的話,若此子蓄意討好你時,確有過人手段。禁不住為紀才女沒有被他追到手而抹了一額冷汗,全虧李園隻懂詩經楚辭,而不懂甚麼「絕對權力絕對腐化」那類警句,又或是「蜜糖的寓言」。



李園道:「吾人交友,不是以美女就是以黃金示意,此四女來自不同地方,各有風情,但均是千中挑一的標緻人兒,且全是未經人道的懷春少女,萬兄可逐一揭開她們掩麵紗巾,看看那個最合眼緣,好作為我對萬兄的見麵禮。」



項少龍心呼厲害,李園可能是他所遇到的人中裹,最懂心理戰術的一個。如此去揭開四女的麵紗予以挑選,不但大增好奇心,還有種侵犯私隱的高度剌激。自己雖無心收納美女,仍有很強烈的衝動去揭紗一看。但他當然不可以這樣做。臉色一沈道:「太國舅的好意心領了,可是我萬瑞光一日未復滇國,其他一切都不會放在心上。」



李園聞言不怒反喜,哈哈一笑,揮走四女後道:「不知萬兄是否相信,剛才李某是故意相試,看看萬兄會否見色起心。如此我就更放心了。」再拍手掌,俏婢奉上精美酒食,兩人把盞淺酌,暢談起來。



李園口角風生,不住問起滇地情況,表示極大關注,幸好李園對滇地比他更不清楚,答不上來時項少龍隨口編些在電視節目看來的奇風異俗出來敷衍他,倒也沒有甚麼破綻。當年他受軍訓時,曾到過中國不少地方,加上對中國地勢風土的認識,說起來自是似模似樣。



吃至一半時,門衛報上太後駕到。項少龍嚇了一跳,正要迴避時,李園不慌不忙,先著人搬走酒食,扯著他到一角的屏風後道:「萬兄躲在這裹,當聽我問起有關助貴國復國之事時,萬兄便知是誰從中作梗了。」項少龍失聲道:「若給太後發現了怎辦?」



李園拍胸保證道:「舍妹和我說話時,都不會有其他人在旁,若有甚麼事,我自會一力承擔,不會讓萬兄受到任何委屈,但記緊隻能耳聽,不可眼望。」上次做董馬癡是要扮粗豪,今次的萬瑞光則由李園定型為有勇無謀,項少龍隻好傻楞楞的接受了這荒謬的安排。



環佩聲響,「迷死了」孝烈王的絕代嬌嬈終於到了。關門聲響,聽足音果然宮娥侍衛均退出門外去。項少龍想起龍陽君和莊夫人對李嫣嫣的形容,那還理會得李園的吩咐,把眼睛湊到屏風隙縫處,朝廳心望去。



一看下,立時呼吸頓止。他不能相信會看到一位無論秀麗和氣質均足以與紀嫣然和琴清匹敵的美女。平心而說,若論嫵媚清秀,她仍遜紀嫣然半籌,高貴典雅亦不及琴清。可是她卻有一股騷在骨子裹,楚楚動人,弱質讖纖,人見人憐的氣質。這時她盈盈俏立廳心處,輕蹙黛眉,隻要是男人,就會興起把她擁入懷裹輕憐蜜愛的強烈衝動。她是那種正當男人見到便想拉她登榻尋歡,但又不忍稍加傷害的傾國傾城可人兒。



莊夫人說得對,她清麗脫俗的玉容上籠罩著淡淡一抹難以形容的哀愁,似是這人世間再沒有事情能夠令她快樂起來。李嫣嫣頭結雲髻,連額髮處理也作成雲形,瀟灑地擱在修長入鬢的黛眉之上,確堪當「雲髻凝香曉黛濃」的形容。她的鬢髮被整理成彎曲的釣狀,卻是輊薄透明,雲鬢慵梳,縹緲如蟬翼,更強調了她完美的爪子臉型和含愁默默的美眸。修長優美,纖濃合度的嬌軀,配上鳳冠翠衣,更使她有種超乎眾生,難以攀折,高高在上的仙姿美態。



她身上佩帶著各式各樣的飾物,但最奪目仍是掛在粉頸垂在酥胸的一串項鏈,上層由二十多顆鑲有珠寶的金珠構成,最下由一顆滴露狀的玉石作墜飾,與頭頂那珠光寶氣的鳳冠互相輝映,清澈晶瑩,光彩奪目,但卻一點不能奪去她清秀脫俗,超越了所有富貴華麗的氣質。項少龍不由生出驚艷的感覺。若她肯和自己上榻,項少龍肯定自已會立即付諸行動。



此時李園來到她身後,溫柔地為她脫下外袍,露出刺繡了精美鳳紋,地黑紋金的連身垂地長裙,腰束玉帶,透出一骰高貴華美的姿態。當李園指尖碰到她香肩時,這貴為楚太後的美女明顯地嬌軀一震,還垂下了目光,神情古怪之極。



項少龍心中劇震,暗忖難道他們並非親兄妹關係,但又知道若是如此,怎瞞得過春申君呢?像李嫣嫣這等舉國聞名的美人,要冒充也冒充不來的。李嫣嫣豐潤性感的紅唇,輕抖一下後,輕輕道:「大哥為何會在這稟呢?我約了秀兒來看她最新的刺鏽哩!」聲音嬌甜清脆,還帶著鏗鏘和充滿磁力的餘音,上天實在太厚待她了。



項少龍經過這多年來的禍患經歷,對縱是莊夫人、嬴盈那等誘人美女,也可如老僧入定般不動心,可是這刻偷看到李嫣嫣,仍要敗下陣來。同時心發奇想,李園矢誌要得到紀嫣然,是否因隻有紀才女才能替代李嫣嫣在他心中的位置。難道他兄妹竟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在這時代裹,一夫多妻乃當然的製度。有身分地位的人,女子嫁給他們時,她的姊妹甚至姪女都會有些跟了去給新郎做媵妾,更不要說陪嫁的婢女了。更可異的是一個國君嫁女時,同姓或友好的國君依禮都要送些本宗的女子去做媵妾。



除此之外,王侯大臣都可隨時把看上的女人收到宮中府裹,姬妾之多可想而知。多妻家庭最是複雜,很容易發生骨肉相殘的事件,亦很容易出現有乖倫常的亂事。李園和李嫣嫣很大可能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郎才女貌,加上李園狼子野心,想借李嫣嫣重施呂不韋的詭計,還哄得春申君以為自己寶刀未老,晚年生子,再轉嫁孝烈王這另一個糊塗鬼,可想像孝烈王見到李嫣嫣時,連老爹姓甚名誰都忘了,那會想得到李嫣嫣肚內的「奇蹟」,乃李園一手一腳炮製出來的呢?



若非少龍從趙穆處知悉李園、李嫣嫣、春申君和孝烈王的關係,又明白李園不擇手段的性格,斷不能隻看兩人間一個動作和片刻的神情,便得出如此駭人聽聞的推論。李園若知道的話,殺了他亦不肯予項少龍偷看兩人獨處的機會,想到這裹,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李園著李嫣嫣坐下後,柔聲道:「秀兒正在東廂刺繡,難得有這等機會,讓大哥和嫣嫣說句話兒好嗎?」這麼一說,項少龍便知李園看似無意地遇上李嫣嫣,其實卻是故意的安排,好教自己聽到不利於春申君的對話,以堅定自己成為他刺殺春申君的工具。



因為李園該早知道李嫣嫣會在午膳後來看郭秀兒的刺繡,而這剌繡困未完成的關係,必是不好搬運,所以這楚國現時最有權力的太後隻好紆尊降貴到這裹來,亦可見她和郭秀兒間的關係是非常好了。



李嫣嫣嘆了一口氣道:「說吧!」李園在這妹子而前頗為戰戰兢兢,乾咳一聲,清了清喉嚨道:「滇王妃母子請我們出兵助他們復國一事,我想和嫣嫣商量一下。」



李嫣嫣冷冷道:「大哥是看上了滇王妃吧。」李園因「萬瑞光」正在偷聽,立時大感尷尬,不悅道:「嫣嫣怎可如此看你大哥,我隻是為了大楚著想,先君新喪,若我們對滇王妃母子的要求無動於衷,說不定會惹起眾侯國叛離之心,若他們靠向秦人,楚國危矣!」



項少龍心中好笑,李園這麼慷慨陳詞,對自已真是一片苦心了。李嫣嫣默然片晌後,淡淡笑道:「這事不是由你和我決定便可成事,還須詢間軍將大臣的意見,否則必起爭端。大哥有和春申君提過這意見嗎?」



孝烈王去世,春申君立時成為楚廷軍政兩方麵最舉足輕重的人物,亦是基於這理由,莊夫人才不遲勞苦趕回壽春,來求春申君伸出援手,豈知春申君正是背後策畫要殺掉她母子的人。李園正中下懷,昂然道:「當然說過,可是春申君仍是一意孤行,決意用李令來平定諸侯,還說除滇王妃可留下外,其他一切人等均要除掉。唉!李令若得勢,會肯遵服王命而行嗎?所以大哥才不得不向太後進言。」



他還是首次稱李嫣嫣為太後。正凝神偷看的項少龍暗叫厲害,這番話不論真假,但李園當著楚太後說來,假也要變成真。若他是如假包換的萬瑞光,必會深信不疑,橫豎也是死,自會依李園的命令去博他一搏了。



李嫣嫣沈吟片晌後,緩緩道:「我教大哥去請滇王妃母子入宮小住一事如何了?若她們來了這裹,就沒有人可傷害她們了。唉!寡婦孤兒,真教人憐惜。」項少龍心中一陣感動,耳內傳來李園解釋莊夫人母子為何拒絕的因由,心想原來李嫣嫣的心腸這麼好,看來她一切作為,都是被以李園為首的族人迫出來的了。難怪她這麼不快樂,不由憐意大起。



神思迷惘間,隻聽李嫣嫣柔聲道:「大哥你現在立刻給我去見滇王妃,無論如何也要把她母子和所隨人員都請到宮內來,就算我們不能出兵替他們復國,亦絕不容他們給人害死了。莊蹻於我大楚功勳蓋世,對忠良之後,怎也該有憐恤之情吧!」李園深慶得計,長身而起時,才發覺李嫣嫣半點站起來的意思都欠奉,大奇道:「嫣嫣不是要去看秀兒嗎?」



李嫣嫣淡淡道:「我想一個人在這裹靜靜想點事情,甚麼人也不得進來打擾哀家。」李園忍不住回頭瞪了屏風一眼,嚇得項少龍立時縮回頭去。李嫣嫣不悅道:「太哥還猶豫甚麼呢?」



接著是門開門闔的聲音,可以想像無奈離開的李園是多麼惶急苦惱。項少龍也非常痛苦,假設這美人兒冥坐一個時辰,他就要活生生悶壞了。李嫣嫣的聱音響起道:「不論你是誰,立刻給哀家滾出來!」項少龍一聽下立時汗流浹背,若這樣給李嫣嫣斬了頭,確是冤哉枉也之極了。

第二章異地重逢



項少龍龍行虎步般由屏風後昂然走出來,隔遠跪拜地上,沈聲道:「亡國之臣萬瑞光罪該萬死,請太後賜罪。」李嫣嫣冷冷望善他,淡淡道:「?起頭來!」



項少龍心中暗喜,?起頭深深望進她眼裹,一副視死如歸的慷慨模樣。李嫣嫣秀眸射出銳利的神光,肅容道:「現在我問你一句你就答一句,若稍有猶豫,我立即喚人進來把你推出去斬了,不要欺我是女流之輩,哀家自幼學習騎射劍術,等閒幾個人休想近得了我。」項少龍暗忖難怪你這麼大膽了,嘆了一口氣道:「太後不若把我乾脆斬首好了,若問及有關太國舅爺的事,我怎可未經他允準便說出來?」



李嫣嫣不悅道:「現在我大楚究竟誰在當家作主?」項少龍知道不能太過火,黯然道:「我萬瑞光隻是亡國之臣,今次返回壽春,早不存活望,隻求能為國盡得點心力而死,已心滿意足了。」



李嫣嫣怒道:「你想死嗎?我偏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派你一個意圖行剌哀家的罪名,使你禍連親族。」項少龍哈哈一笑道:「說到底,原來就是要亡我莊家,好吧!我萬瑞光認命算了。」



他並非有意和她?槓,隻是眼前形勢複雜,李園和李嫣嫣的關係更是使人莫明其妙,若乖乖屈服,出賣李園,定會使她心中鄙夷。不若試一試她對莊家的同情心達至何種程度,反更劃算。李嫣嫣狠狠盯著他,臉色忽晴忽暗,顯是對這充滿英雄氣概,悍不畏死的軒昂俊偉男子拿不定主意。



項少龍見好就收,在地上重重叩了三個響頭,道:「這是謝過太後剛才對我莊家的維護之情。現在太後若改變了心意,小臣仍是非常感激,隻望能以一死息太後之怒,望太後高?貴手,放過莊家僅存的一點香火。」言罷迅捷地彈退兩步,再跪下來,抽劍便要自刎。



李嫣嫣嬌喝道:「且慢!」項少龍當然不會自裁,若李嫣嫣不喝止,他隻好撞破後麵的窗漏,以最高速度逃回莊府,再設法逃命。這時暗叫好險,像電影的定格般橫劍頸項,苦笑道:「太後尚有甚麼吩咐呢?」



李嫣嫣嘆了一口氣道:「先把劍放回鞘內,到我身前坐下吧!」項少龍一言不發,還劍鞘內,移到她身前十步處舒適地坐了下來,神態不亢不卑。這時代最重英雄,項少龍是否英雄自有定論。但因他是來自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紀,今雖入鄉隨俗,依足禮數,但自然而然亦流露出一種對任何人都天不怕地不怕的氣魄,這使他給人與別不同的昂揚感覺。



李嫣嫣端詳了他好一會後,幽幽嘆道:「大哥是否曾指使你去行刺春申君呢?」今次輪到項少龍大吃一驚,想不到李嫣嫣如此高明,竟由李園囑他躲在屏風後偷聽,又故意說春申君壞話,便從而推出這麼樣的結論來。故作沈吟道:「太國舅爺或有此意,但尚未正式對小臣說出來。」



李嫣嫣聲調轉冷道:「殺了春申君,你想你們莊家仍有人可活著嗎?」項少龍有點摸不清她究竟是站在李園的一方還是春申君的一方,道:「當然我是成了代罪羔羊哪!」



李嫣嫣呆了一呆,奇道:「代罪羔羊,那有這麼古怪的詞語,不過聽來倒很貼切。羔羊確隻有任人宰割。」項少龍這時已非常熟悉宮廷中人的心態,李嫣嫣就等若另一個朱姬,寂寞難耐,所以於忽然遇上自己這麼一個人時,順手拿來消遣一下,靈機一觸道:「這又叫黑狗得食,白狗當災,是否更貼切呢?」



李嫣嫣一時仍未明白,想了想後,「噗哧」一聲笑了起來,旋又知有失莊重,玉容收斂,但語氣已溫和了,淡淡道:「你這人並韭如表麵看來般有勇無諜,隻懂動劍,唉!你走吧!說到底,一切都不關你的事,我隻是氣你竟膽敢偷看哀家。」項少龍不敢露出歡喜之色,叩頭謝恩後,站起來道:「請太後指點一條離去的明路吧,」



李嫣嫣道:「我離開後,你可由偏門經中庭從後廂離開,你若不想人頭落地,最好不要將我的說話透露給太國舅爺知道,否則絕不饒你。」項少龍將她的說話當作了耳邊風,隨便應了一聲,便要往後退出中庭去。李嫣嫣不悅道:「站住!你究竟有沒有聽到我的話。」



項少龍坦然道:「小臣因不大把自己的人頭當作一回事,所以並沒十分在意。但若太後說這樣哀家就會不高興。那縱使五馬分屍,我也會至死凜遵。」李嫣嫣先是杏目怒睜,但聽到最後幾句,神色漸轉柔和,嘆了一口氣道:「你若非大奸大惡的人,就是坦誠正直的人,滇國出了你這種人材,復國有望了。去吧!以後我都不想見到你了。」



項少龍愕然道:「太後剛才不是著太國舅爺命我們入宮嗎?」李嫣嫣沒好氣地道:「你當那麼容易見到我嗎?快滾!」



項少龍苦笑道:「若太後真的要我滾出去,我情願給你殺了。太後有聽過士可殺不可辱嗎?」李嫣嫣顯是未聽過,隻覺此人妙語連珠,引人入勝,實平生罕見,更不宜和他多接觸,一副給他氣壞了的樣子,轉身往大門走去。



項少龍乘機退到庭院裹,快步來到後廂處,心中仍被李嫣嫣的倩影填滿時,推門便要出去,香風飄至,一道人影朝他直撞過來。心神恍惚下,項少龍隻知對方是一名女子,那敢讓對方撞入懷內,伸手去按對方香肩。那女子驚呼一聲,伸手按上他胸口,借了點力,退了開去。



後廂中傳來數聲女子喝罵的聲音。項少龍和那差點撞個滿懷的女子打了個照臉,吃了一驚,她不是嫁了給李園的郭秀兒還有何人。隨在郭秀兒身後的婢女聲勢洶洶地一擁而上,給郭秀兒一手攔著,嬌喝道:「不得無禮,還是萬瑞光將軍,太國舅爺的朋友。」大有深意地狠狠看了項少龍一眼後,施禮道:「先生請恕妾身走路時沒帶眼睛。」



項少龍隱隱感到郭秀兒識穿了他的身分,但又不知破綻出在何處,大感頭痛,可又是心中欣悅,還禮道:「請太國舅夫人恕我冒犯之罪才是。」郭秀兒向身後四婢喝道:「還不給我去看看太後走了沒有嗎?」



四婢少有見到這溫婉嫻雅的夫人如此疾言厲色,雖嘀咕此人不知是何來頭,仍匆匆領命去了。郭秀兒柔聲道:「將軍要走了嗎?讓妾身送將軍一程吧!」領路而行,到了後門處,對把守後門的兩個門衛道:「給我去為萬將軍喚輛馬車來。」



其中一人應命去了。郭秀兒找個藉口使開了另一守衛,到隻剩下兩人時,低聲道:「項少龍!我想得你好苦,你為何會到這裡來呢?是否想對付秀兒的夫君呢?」項少龍這才真的知道她果然看穿了自己的偽裝,嘆道:「你怎知道我是項少龍呢?」



郭秀兒低聲道:「我剛才手按到你胸口時,摸到了那鳳形玉墜子,我自幼便把玩它,當然認得了!秀兒很高興,你真的一直懸著它。」項少龍這才恍然。郭秀兒幽幽道:「少龍可否放過秀兒的夫君呢?」



項少龍心中一陣感動,郭秀兒若要他死,隻要嬌呼一聲,他就完蛋了,可是她縱是猜他來刺殺李園,仍不肯這麼做,隻是向自己求情,可知她是打定主意怎都不肯出賣自己了。忍不住道:「他疼你嗎?」郭秀兒肯定地點了點頭,旋又嘆道:「那又有甚麼用,他太多女人了!」



項少龍當然知道李園風流自賞,認真地道:「秀兒放心,我今趟來絕非為了他。」到馬車遠去後,郭秀兒才神傷魂斷的返回院內去。



馬車才馳出宮門,便有兩騎飛至,其中一人項少龍認得是斯文秀氣的東閭子,這人曾在邯鄲的比武場上大出風頭,與另一劍客樓無心乃李園手下最著名的兩大高手。東閭子恭敬地勒馬間好,道:「太國舅爺在偎紅樓等候萬爺,讓小人領路。」另一人早吩附了禦者改道,項少龍笑道:「何用領路,車子不是正朝那裹去嗎?這位壯士高姓大名。」



東闆子有點尷尬,在壽春他們已慣了這種橫行無忌的作風,乾咳一聾,為他報上名字。此時蹄聲響起,一隊二十多人的騎士避麵而來,帶頭看年約二十許,身穿貴族的武士服,麵相粗豪,身形壯碩,一看便知是勇武過人之輩,雙目盯到東閭子,立時射出兩道寒芒,神情興奮。



東閭子見到這青年,冷哼了聲,低聲對項少龍道:「萬爺!這是春申君第七子黃戰,為人好勇鬥狠,在壽春論騎射劍術乃數一數二的人物,太國舅爺曾有嚴令,禁止我們開罪他,他若有言語上的不敬,萬爺請多多包涵。」項少龍暗忖原來是壽春的貴族惡霸時,黃戰已在前方攔著去路,從人左右散開,竟把整條路的交通都截斷了。



東閭子施禮道:「東閭子向黃公子請安問好。」黃戰悶哼一聾,策馬而出,來到東閭子旁,一麵傲氣,瞥了項少龍一眼。東閭子忙道:「這位是滇國的萬瑞光將軍,剛抵壽春。」



黃戰精神一振,嗬嗬笑道:「原來是把李闖文硬掃了出門口的萬瑞光,不若找個地方,讓黃戰領教高明,免得被外人譏我壽春無人。」項少龍心中好笑,原來這隻是個徒逞武力,有勇無謀之輩,難怪李園會得勢了。



東閭子沈聲道:「黃公子……」黃戰不留情麵地打斷他道:「狗奴才!那裹到你來說話。」



東閭子垂頭不語,但顯然心中狂怒。黃戰不屑地盯著項少龍,嘲笑道:「萬將軍不是心怯了吧?」項少龍微微一笑道:「黃公子?舉在下了,在下更不會狂妄得以為壽春無人,不過在下手中之劍隻用於沙場卻敵,又或保衛社稷田園,公子自當深明此理。」



黃戰色變道:「你在嘲笑我不懂在沙場殺敵嗎?」項少龍這時更清楚他隻是好勇鬥狠之徒,從容道:「黃公子若有興趣,可擇日公開切磋比試,不過此事必須先得尊君同意,公子請!」



這番話軟硬兼備,擺明我不怕你。黃戰何曾遇過這麼厲害的人,愕了半晌後,喝道:「就此一言為定,姓萬的不要到時臨陣退縮才好。」項少龍仰天大笑道:「公子放心,能與高手比武,正是我萬瑞光求之不得的事。」



聽到他笑聲裹遴露出來的豪情和信心,黃戰愕了一愕,轉向東閭子道:「芳華閣的小珠兒是我黃戰的人了,東閭子你以後最好不要再到那裹去。」言罷一聾呼嘯,領著隨人策馬而去,這時街上兩方都排滿車龍和馬龍。



東閭子射出怨毒神色,盯在黃戰背影,待他們轉上另一條街,才深吸一口氣道:「真希望萬將軍可一劍把這小子宰了。」



壽春是項少龍來到這時代後,最多爭歌逐色場所的地方,隻是最繁盛的鄰靠內城以酒神命名的芳烈大道,便有上百間大小妓寨,歌臺舞榭和酒館,且是私營的,其興旺可知。據東閭子說,大部分歌姬都是來自各被征服國家,其中以越女身價最高。「貨源」可直接從那些被楚國王族長期剝削的地方「採購」,又可向政府購買被俘虜的亡國奴,隻是想想箇中情況,項少龍已聽得搖頭嘆息。



偎紅樓是壽春最具規模的歌舞樓之一、其餘兩間是神女齋和黃戰警告東閭子不要去的芳烈閣。偎紅樓是一組圍以高牆的院落組群,園林內分佈著七、八座四合院,主樓樓高兩層,憑窗後望,可看到不遠處殿宇森森、金碧輝煌的楚宮和內城牆、護河與壽春著名的圃林勝地郢園,位於園中央的郢湖像一塊嵌在林木間的明鏡,景色怡人。項少龍居住的滇王府就在郢園的東端處。



項少龍在東閭子的引路下,登上主樓二樓,四名彩衣美婢跪地恭迎,遞上兩盆清水,侍候他們濯手抹臉,那種排場確非三晉和強秦能及。管事的是個叫叔齊的大胖子,這人拍馬屁的功夫一流,難得在恰到好處,連項少龍都覺得須對他加以打賞,才能心安理得。



李園此時正在靠郢園的一邊其中一間廂房內喝酒,陪他的還有兩名曾是滕翼手下敗將的樓無心和言復。見到項少龍來,請他入席後,神色凝重道:「太後有否發現萬兄躲在屏風之後?」項少龍心念電轉,知道必須作出買李園還是買李嫣嫣的抉擇。嘆了一口氣道:「太後曾有嚴令,不準我把事情說出來,不過我萬瑞光豈是怕死之人,太國舅爺又對我們莊家如此盡心盡力。是的,太後不知如何竟會知道我躲在屏風之後。」



他終決定了買李園,原因說來好笑,皆因李嫣嫣本性善良,開罪了她,還有轉圜餘地,李園卻是不折不扣的奸人,若讓他知道自己說謊,自然大是不妙。李園欣然道:「萬兄這般看得起我,我李園自然會盡力保著萬兄,萬兄可以放心。嘿!你猜她為何知道你躲在屏風後呢?我也是事發後才想到。」項少龍確不知道,搔頭道:「太國舅爺請說原委!」



李園道:「原因有兩方麵,首先她早從門衛處知道我和萬兄在喝酒談心,其次就是地上的足印,當太後要我離開時,我回頭一看,見到地上足印由深至淺延往屏風處,便知露出破綻。」項少龍暗叫好險,若諉稱太後隻是在那裹發了一陣呆就走了,就要當場給李園識破他在作偽了。



李園笑道:「萬兄!李園敬你一盃。」樓無心、言復和東閭子等齊齊舉盃。酒過三巡後,項少龍主動獻身道:「太後似乎隱隱知道太國舅爺故意問起敝國之事,是要讓我清楚誰是阻我莊家復國之人,還嚴詞訓斥了我一頓呢。」



李園若無其事道:「萬兄請把與太後見麵的整個過程,一字不漏的述說出來,此事至關重要,千萬不要有絲毫隱瞞的遺漏。」項少龍立即半盤託出,半真半假的作了描述,其中最關鍵的地方,例如李嫣嫣看穿了李園要他項少龍去剌殺春申君那類言語,自是要隱瞞了。



李園皺眉沈思頃刻後,又反覆問了其他細節,迫得項少龍連拔劍自刎都說了出來後,神情古怪道:「我最清楚我太後妹子的性格,少有與人說這麼多話,最奇怪是一點都沒有責罰萬兄。」轉向其他人道:「你們有甚麼看法?」



樓無心等三人都是神情古怪,卻不敢說出心中所想。李園拍幾怒道:「我著你們說就說呀!難道我猜不到嗎?隻是想跟你們印證一下而已。」樓無心垂頭恭敬地道:「說到底太後仍是個女人,可能是……嘿!大爺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園瞥了項少龍一眼,哈哈笑道:「你看他們身為男兒漢,說起女人來竟要這麼吞吞吐吐,不是挺可笑嗎?」這時輪到項少龍奇怪起來,難道自己猜錯了,若李園和這美麗的妹子有乖逆倫常的關係,對她看上第二個男人,多多少少會有妒忌之意,但看他現在如此開心,實於理不合。



李園舉盃道:「我們再喝一盃!」項少龍糊裹糊塗的和各人舉杯對飲。李園放下盃子,眼中閃著懾人的異采,神惰充滿憧憬地道:「我這太後妹子終耐不住寂寞,為萬兄而心動了。這種男女間的事最難解釋,隻不過實情確是如此,萬兄今趟復國有望了。」



項少龍心中暗罵,早先是要自己作剌客殺手,今次卻是想自己當舞男和男妓了。搖頭道:「太國舅爺誤會了,太後隻是關心我們莊家的事,才和我多說了幾句話,亦因此放過了在下,不該涉及男女之事。」李園興奮地道:「這當然可能隻是空歡喜一場。不過我會用言語向她試探,我太清楚她了,她可以瞞過任何人,卻絕瞞不過我。」



項少龍正容道:「太國舅爺要我萬瑞光提劍殺敵,在下絕不皺半下眉頭,但……」李園打斷他道:「好!不愧好漢子。但萬兄有否想過成大事者,不但要不拘於小節,還須無所不用其極,否則萬兄就不用到壽春來,乾脆殺返滇國.看看可否憑手中之劍,把奸黨殺盡好了。」



項少龍為之語塞,同時大惑不解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說到底李令仍是太國舅爺李族之人,為何春申君反要護他,而太國舅爺卻要對付他呢?」李園嘆了一日氣,向言復打手勢道:「言復你來說吧!」



言復肅容道:「萬將軍有所不知了,即使李族之內,亦有不同黨派。最具實力的當然是我們大爺,另一黨則以大爺的親叔太祝李權為首:專掌國內一切祭祀之事,最近與相國春申君狼狽為奸,李令和李闖文都屬他們一黨,故與大爺不和。」

項少龍這才明白。表麵看來,春申君和李園似甚融洽,內裹卻是暗爭劇烈。春申君於是拉攏李族內與李園敵對的勢力,以之打擊李園。正為了這原囚,所以春申君改變立場,由支持莊家復國變成反對和破壞。說到底沒有一個是好人。在這種情況下,李嫣嫣自然成了最關鍵的人物,誰能取得她的支持,誰就能在最後勝出。



楚廷最有權力的職位,首先當然是右相國春申君和左相國李園,其次就是太祝、太宗、太正和太史。後四者中又以兼掌律法的太祝權力最大,右相國與太祝聯手,難怪李園會處在劣勢了。這麼看來,李園倒非全沒為莊家復國之意,因為復國後的莊家,將變成了李園的心腹勢力,既可助他穩定其他諸侯國,亦可使他勢力大增,壓倒其他反對的力量。



李園道:「今趟太後想把滇王妃及王儲請入王宮,實是出於李權的主意,表麵的理由雖是冠冕堂皇,其實隻是不想你們和其他諸侯國聯繫並達成密議,不利於李令吧!萬兄現在明白了嗎?」項少龍裝作感激零涕道:「多謝太國舅爺指點。」



李園又沈吟半晌,續道:「此事自有我向太後推搪,春申君一事則可暫擱一旁,目前最緊要的事,就是弄清楚太後是否對萬兄有意思,才可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長身而起道:「我現在先回王宮,讓他三人陪你飲酒作樂。這裹的姑娘姿色出眾,保證萬兄滿意。」



項少龍那有興趣嫖妓,站了起來施禮道:「太國舅爺的好意心領了,亡國之臣,那有閒情開心玩樂。」李園見他除了復國一事外,對其他事再無半絲興趣,欣然道:「那就讓我先?萬兄一程吧!」相偕去了。



第三章勾心門角



項少龍回到滇王府,隻見大門外守著十多名禁衛軍,入門後,才知道是李嫣嫣親自下令派這些人來保護王府的。剛進府就給莊夫人請了去說話,聽畢項少龍的敘述後,莊夫人忿然道:「想不到春申君是這樣的人,想我先家翁當年是如何待他,怎想到現在竟與李族的人聯手來害我們。」



項少龍早見慣了這種事,安慰道:「有多少個人不是見利忘義的,幸好我們根本不用靠任何人,隻要幹掉田單,我們立即遠離這是非之地,盡力作復國之謀。任得他們自相殘殺好了。」莊夫人幽幽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幸好我還有你可以倚賴。」



項少龍暗暗心驚,岔開話題問道:「今天有甚麼特別的事嗎?」莊夫人精神一振道:「我們今次可說是來得合時,各地侯王不是派出重臣,就是親來弔喪,他們都很懷念先家翁的恩德,除了支持李令的夜郎人外,都表示若我們舉事時,可在軍餉和物資上支助我們,近年來夜郎人勢力大增,人人都希望我們能夠復國,把夜郎人的野心壓下去,聽銳今趟夜郎王花刺瓦亦會來弔唁呢?」



項少龍皺眉道:「李令會不會來呢?」莊夫人有點茫然地搖了搖頭,接著嘆了一口氣上苦笑道:「若楚廷肯接受他來壽春,那就代表楚入正式承認了他的身分,我看李園怎都不會容許此事發生的。」



項少龍沈聲道:「我看他來的機會很高,否則春申君就不會故意請你回來,又派人在中途行刺你了。照我看他定是和夜郎王花刺瓦聯袂而來,李闖文的霸佔滇王府,就是要為李令造勢,隻不過想不到我們仍活得好好的。孝烈王一死,壽春陷進各大勢力的鬥爭之中,李嫣嫣就是因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故而要派人來守衛滇王府。」莊夫人色變道:「少龍!我終是婦道人家,遇上這種情況心中六神無主,該怎麼應付才好呢?」



項少龍道:「現在還要弄清楚一件事,就是為何太祝李權建議我們搬進王宮去,不過其中的一個可能性,就是讓李令可大模大樣住進滇王府去,而春申君則以安全理由,把我們軟禁在王宮內,既可阻止我們和其他侯王接觸,又可公然明示天下,李令已正式成為滇國之主,手段確是卑劣之極。」莊夫人怒道:「李嫣嫣難道就任由他們擺布嗎?」



項少龍道:「李嫣嫣是個怎樣的人,我們還未真正摸清楚,不過照我看,她還是比較遠李園而親春申看和李權的,否則李園就不會因李嫣嫣對我另眼相看而欣喜昔狂了。」莊夫人細看了他一會,點頭道:「你確是個能令女人心動的男人,李嫣嫣一向憎恨男人,說不定會因你而改變。」



項少龍失聲道:「憎恨男人,她是愛搞同性戀嗎?」莊夫人愕然道:「甚麼是同性戀?」



項少龍知道又失言,解釋道:「即是歡喜與同性別的女人相好,嘿!」莊夫人抿嘴一笑道:「這倒沒有聽過,隻知她由懂事開始,凡男人用過的東西也不碰。對男人更是不假辭色,否則李園也不會因她和你說了一會話,便猜到那方麵去了。」



就在此時,莊孔連門都不拍便走進來道:「太後和太祝來了!」項少龍和莊夫人愕然對望,既大感意外,更不知如何是好。臉垂重紗的李嫣嫣,高坐於滇王府主廳向門一瑞的主席處,太祝李權手捧朝笏,恭立一旁,慓悍的禁衛軍林立廳外兩旁,官排到入門處,氣氛莊嚴肅穆。



莊夫人、項少龍偕著莊保義,叩頭施禮後,隨來的禮儀官高喝道:「平身!」莊夫人等站了起來。項少龍留心偷看那太祝李權,此人臉型窄長,身形高瘦,美鬚垂胸,年紀在四十許閒,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格局,可惜臉容蒼白,一副酒色過度的樣子,兩眼更是轉個不停,顯是滿肚子壞水。太後李嫣嫣平靜地道:「未知太國舅是否來見過王妃和儲君,傳達了哀家的意思?」



莊夫人當然不會睜著眼睛說這種絕瞞不了人的謊話,不知如何是好時,項少龍乾咳一聲道:「太後明鑑,太國舅爺曾……」太祝李權冷喝一聱,打斷了他的話道:「太後是在詢問滇王妃,那到由他人代答。」項少龍差點拔劍衝前把他宰了,此君實在欺人太甚。



莊夫人冷冷道:「我弟萬瑞光的話,就等若我的說話。」李權冷哼一聲望向臉藏在深紗之內的李嫣嫣。李嫣嫣頷首道:「萬將軍請說吧!」



項少龍暗忖若不回點顏色,他們連在壽春立足的地方都沒有了,從容自若道:「請問太後,奸徒李令,是否正和夜郎王聯抉前來壽春的途上?」李嫣嫣和李權同時一震,愕在當場。氣氛尷尬難堪之極。項少龍雙目厲芒閃動,亢聲道:「請太後回答小臣。」



李權回過神來,大喝道:「萬瑞光你竟敢對太後無禮?」項少龍沒好氣地奇道:「李太祝請恕小臣愚魯,小臣詢問的乃關於我們滇國的事,何無禮之有呢?」



李權一向比李園更橫行霸道,罕有給人頂撞,但在這情況下又不可不講理,一時語塞起來。項少龍冷冷望著他,嘴角飄出一絲令李權不寒而慄的森冷笑意,才轉往李嫣嫣,索性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氣,靜候她的答覆。李嫣嫣平靜地道:「李令確曾要求來此,但已給哀家一口拒絕了,至於他有否隨花刺瓦同行,哀家就不知道了。」



項少龍哈哈一笑道:「那我敢以項上人頭作賭,花剌瓦和李令這狼狽為奸的兩個人,均已抵達壽春,否則何用勞動太後和太祝親臨,把我們請入王宮去。」李權登時色變,大喝道:「好膽!」



項少龍仰天狂笑道:「有何好膽可言,楚既要亡我滇國,我等也不願再忍辱偷生,太後請回宮吧:我們祭祀了歷代先王後,立即全體自盡,不用太後再為我等費神了。」李權臉色再變,假若發生此事,必使諸侯離心,說不定都會靠向強秦,那就大大不妙了。這是楚人最怕發生的事。



李嫣嫣嬌軀微顫,亦不知如何去應付這局麵。莊夫人跪了下來,把莊保義摟入懷裹,反是這小子仍昂然而立,沒有露出半點害怕的神色。項少龍目如鷹隼,緊盯著李嫣嫣。他當然不會蠢得去自殺,必要時自然是立即逃走,總好過給軟禁宮內,任人宰割。且最怕是給人發現他身上的飛針,那時連李園都要來殺他了。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一連串兵器交擊之聲,接首李園直闖進來,怒喝道:「誰敢阻我!」守在門處的八名禁衛長戟一挺,截著他的進路。李嫣嫣嬌叱道:「讓太國舅爺進來!」



長戟收起,李園還劍鞘內,確有睥睨當世的英雄氣概。項少龍見到莊夫人美目盯著李園,露出迷醉神色,暗叫不妙,但一時又全無辦法。李園大步來到項少龍旁,施禮後剛站起來,李權已冷笑道:「太國舅爺……」李嫣嫣冷然截斷他道:「此事待哀家處理!」



李園不屑地橫了李權一眼,沈聲道:「恕我李園不懂逢迎之道,若太後再任由奸人唆使,亡國之禍,就在眼前。」李權不理李嫣嫣的指示,急道:「左相國此話何意,定須還本太祝一個公道。」接著向李嫣嫣跪了下來,叩頭道:「太後請為老臣作主,即使先王在世之日,亦從沒有對老臣有半句侮辱之言。」



項少龍暗忖這李權確非甚麼像樣的人物,難怪會被春申君收買了,想不到秦、楚、趙三國,權力都到了太後手上,原因則各有不同。趙孝成王是生活過於靡爛,受不住壓力而亡;秦莊襄王給呂不韋毒死;而楚孝烈王則大概是喪命於李嫣嫣的肚皮上了。



李嫣嫣因粉臉藏於麵紗後,使人高深莫測,難猜其意,沈默了好一會後,緩緩道:「太國舅爺莫要危言聳聽。」事實上到現在項少龍仍弄不清楚李嫣嫣的真正立場,她似乎相當維護莊家,當然也可能是在演戲。但肯定在莊保義復位一事上她是站在李權和春申君那一方,否則這刻就不會出現在滇王府內了。今早她吩咐李園把莊家全體人等接進宮內時,應已得到李令前來壽春的消息。



李園嘆了一口氣,頹然道:「要說的話,我早說了。先聖有言,逆人心者,無有不敗。現在李令勾結夜郎人,淩迫滇國,實存虎狼之心。可笑是竟有人視而不見,還一心一意玉成其事,令諸侯國心存離意,隻看滇王儲到壽春後,人人爭相拜訪,就知人心所向。我說太後受小人唆使,楚亡在即,絕非虛語。假若西南屏藩盡去,西秦大軍將可長驅直進,不出一個月時間可兵臨壽春城下,那時再對侯國安撫,已為時太晚了。」



項少龍開始感到李園對莊家復國一事,並非全無誠意。無論李園是如何壞透的一個人,但他終仍是愛國和愛家族的。在某一程度上,假設自已仍要留在壽春,他的命運就要和李園掛上鉤。若李園被人幹掉,他也不能再活多久了。此事確是始料難及,就算當代預言學大師鄒衍親口告訴他,他亦不會相信。



仍跪在地上的李權帶著哭音陳情道:「太後切勿誤信饞言,老臣一切作為,無不秉照先王遺命而行,太後明鑑。」



就在這一剎那,項少龍把握到了李嫣嫣的立場。她並非對李令有甚麼好感,又或特別靠向李權或春申君,而是遵循楚孝烈王的遺命,希望通過李令把眾諸侯國重新歸納在楚國的版圖內。而李園則看出此事行不通之處,加上李族內兩係的鬥爭,才變成現在僵持的局麵。



項少龍設身處地,不禁為李嫣嫣要作的取捨而頭痛。比起來,李園確是高明多了,至少有不受孝烈王亂命的勇氣。莊夫人仍靜靜地跪在地上,眼光不時巡視項少龍和李園兩人,可能也有點難以取捨。



李嫣嫣嘆了一口氣,道:「此事遲點再說吧!哀家要回宮了。」李權惶急叫道:「太後!」



項少龍哈哈笑道:「李太祝最好和奸賊李令說一聲,無論他帶來了千軍萬馬,我萬瑞光誓要取他項上人頭。」李嫣嫣嬌軀劇震,站了起來。項少龍、李園和莊保義忙依禮跪伏地上。



李嫣嫣緩緩道:「李令到京之事,確沒有得到哀家同意,李權你命他留在夜郎王府,不準踏出府門半步,若這樣都給人殺了,就怨他命苦好了。」轉向李園道:「太國舅爺給我調來一團禁衛軍,十二個時辰把守滇王府,若有任何人敢來冒犯,立殺無赦。」



擺駕回宮聲中,在八名宮娥前後護擁下,這楚域第一美人,出門去了。李權怨毒無比的眼光射過李園和項少龍後,追了出去。莊夫人親自為李園和項少龍把盞斟酒,向李園媚笑道:「到今天妾身才知道誰是為我莊家盡心盡力的人,讓我姊弟向太國舅爺倣一杯。」李園舉杯道:「若有一天我李園能鬥得過朝中權奸,必保滇王儲能安坐滇王之位,就以此杯起誓。」



莊夫人秀眸湧出感激的熱淚,酒盡後垂首道:「太國舅爺如此高義隆情,妾身就算為牛為馬,亦心甘情願。」李園雙目亮了起來,極有風度地道:「漬王妃休要折煞李園了。」



項少龍雖依假裝莊夫人的弟弟,故要保持適當距離,但看她願任李園大快朵頤的格局,想來也唯有不悅。但他歷練美女多矣,不差這狐媚女子,小喝了一杯後,心事盡皆拋開。莊夫人偷偷望了項少龍一眼,嘴角逸出一絲笑意,柔聲道:「瑞光你再喝一杯就該歇了。」轉向李園道:「我這小弟最受不得酒,但怎麼喝也不會臉紅。」



項少龍吃了一驚,暗讚莊夫人細心,自己瞼上鋪了厚粉,確是怎麼喝都不會臉紅的。李園微笑道:「漬王妃請勿怪李園冒濱,我想和萬兄私下說幾句密話。」項少龍和莊夫人同時愕然。莊夫人柔順地點了點頭,離開廳堂,還為兩人關上了門。



李園怔怔地望著項少龍,好一會後長嘆道:「項少龍!我李園服了你啦!」項少龍立時魂飛魄散,手按到劍柄去。李園舉高雙手道:「項兄切勿緊張,我若要對付你,就不會來此和你喝酒了。」



項少龍驚魂甫定,苦笑道:「你是如何把我認出來呢?」李園道:「我第一眼見到項兄時,已覺眼熟,但由於這事似太不可能了,兼且你長了鬍子,臉形改變,髮色膚色均大異從前,加上你語帶滇音,故以為真的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又搖頭失笑道:「剛才其實我早來了,隻是在門外偷看項兄隻手扭轉乾坤的精釆表現,那時你不但忘了掩飾聲音,連一貫的神態都露了出來,那是天下隻你一家,別無分號,我除非是盲了或聾了,否則怎會不知你是項少龍呢?」



項少龍奇道:「李兄和小弟是敵非友,為何現在卻像故友重逢,款款深談呢?」李園俯前道:「我與項兄之隙,實始於紀才女,那時我恨不得將項兄碎屍萬段,但現在米已成炊。唉!」



李園眼中射出深刻的痛苦,喟然道:「事情總要過去的,殺了項兄又有甚麼用,徒使紀才女恨我一生一世,若她殉情自盡,我就更痛苦了。」項少嚨破天荒第一次接觸到李園多情的一麵,有點感動地道:「想不到李兄有此襟懷,小弟失敬了。」想不到來壽春短短兩天,就分別給郭秀兒和李園認了出來,看來易容術都是作用不大。幸好除了田單、韓闖、郭開等有限幾人外,壽春再沒有人認識自己了。



李園顯是滿懷感觸,長嗟短嘆後,以充滿譏嘲的語調道:「不知項兄相信與否,就算項兄走到街上,大叫我是項少龍,保証沒有人敢動你半根毫毛。現在誰不知秦王儲和太後都視你為心腹,秦國軍方更是奉你為神明,若今天把你殺了,明天秦國大軍就會開來,項兄隻是自己不知道吧了!天下間現在隻有呂不韋和田單兩人敢碰你了。」項少龍沈聲道:「這正是我橫梗心中的事。李兄不是與田單結成聯盟嗎?」



李園狠聲道:「不要再說這忘恩負義的老狐狸了,來到壽春後,發覺春申君的形勢比我好,立即倒戈相向,靠向了他們那一方,昨天才搬進了春申君府去,還把我的計畫向春申君和盤託出,幸好我在春申君府裡有人,否則死了都不知是甚麼一回事呢。」項少龍這才恍然,笑道:「原來如此!」



李園耄臉一紅道:「項兄怎麼會知道田單到了這裹來呢?」隱瞞他再沒有意思了。項少龍把事實和盤託上,聽得李園不住大嘆他好運氣。弄清楚來龍去脈後,李園正容道:「要項兄完全信任我,當然不容易。現在項兄應知我形勢惡劣。而我亦知項兄要殺田單和為滇人復國兩事均是難之又難。但假若我們兩人聯手,說不定所有這些沒有可能的事,均會迎刃而解。」



項少龍點頭道:「這樣兩全其美的事,誰能拒總,但我卻首先要弄清楚一件事,李兄是否知道呂不韋要借你楚人之手殺死徐先的陰謀呢?」李園道:「當然知道,但我李園怎會中呂不韋之計,假設徐先死於我楚人手上,而徐先還是因弔祭先王而來,後果確是不堪想像。」



換了以前,項少龍定不會相信李園的話,但現在已清楚他的立場,更知在壽春能呼風喚雨的人仍是春申君而非李園,便沒理由懷疑他。此刻的李園最關心的事,首先是保命,然後才談得到奪權。隻看今午春申君第七子黃戰對東閭子的氣燄,便可見其餘。



李園忽地劇震道:「不好,」項少龍嚇了一姚道:「甚麼事?」



李園臉上血色退盡,拍案大怒道:「春申君真不識大局,為了討好田單和呂不韋,竟做出這種蠢事來。」項少龍的心直往下沈。李園臉如死灰道:「十五天前春申君第六子黃虎率領三千家將,坐船西去,那是我們收到徐先來壽春的消息後的一天,我當時已有懷疑,但想不到春申君如此臨老糊塗,不知輕重。」



項少龍嘆道:「事實上春申君和田單一直都有勾結,你可能尚未知趙穆實是春申君第五子,當年囂魏牟便是應春申君請求到魏國來殺我。」李園聽得目瞪日呆,始知被田單利用了。而自己還推心置腹,妄想借助齊人之力對付春申君。項少龍伸出手來道:「這個盟約締成了!」



李園大喜,伸手和他緊握善道:「我是總對信任項兄的。」旋又有點尷尬地道:「但我卻知項兄仍不敢完全信任我,現在我向天立誓,若有違此釣,教我萬箭穿身而亡。」



項少龍心中暗讚,因為李園若不能嬴得他完全的信任,他定要處處防他一手,那麼這樣的合作就不會完美了。想想也覺好笑,不太久前兩人還是你要我死,我想你亡,現在形勢利害所迫下,卻變成了戰友。



李園精神大振,道:「第一步我們就先殺死李令,給他們來個下馬威如何?」兩人對望一眼,同時大笑起來,充滿棋逢敵手的味兒。



第四章險死還生



項少龍把李園送到宅外,三十多名親衛等得頸都長了,李園上鞍前,低聾道:「嫣然是否來了?」項少龍微微點頭。李園沈吟片晌後上首笑道:「我真的很羨慕項兄。」



項少龍道:「想見她嗎?」李園先是露出驚喜之色,旋又搖頭道:「相見等如不見,項兄請代我向她問好,告訴她紀嫣然是我李園心中最敬愛的女子。」仰天一笑,登上馬背,領善眾親隨旋風般馳出大門外。



項少龍慨然一嘆,搖搖頭,返回宅內去,正想回去見紀嫣然,向她報告此事,半路給莊夫人截著,把他扯到一閒無人廂房去,低聱道:「李園和你說了甚麼?」項少龍想起她剛才對李園意亂情迷的態度,心中微微有氣,淡然道:「都是些動刀動槍的事,沒甚麼特別的。」



莊夫人俯過來細審他的眼睛,看得他渾身不自然時,笑饜如花柔聲道:「少龍有點妒忌了,妾身真高興。」項少龍索性把脾氣發出來道:「這並非妒忌,而是沒有一個男人喜聽女人當著他臉說願為另一個男人為牛為馬,這是尊重或不尊重的問題。放開你的手好嗎?」



莊夫人挽得他更緊了。湊到他耳旁吐氣如闌道:「若我要說的對象,是項少龍而非李園,同樣的話就該改作為妾為婢了。少龍明白那分別嗎?」項少龍哂道:「我豈是那麼易騙易哄的人,夫人敢說對李園沒有動心嗎?」說到這裹,心中一動,知道自己確是對莊夫人動了真心。對女人他可說是非常有風度,絕少責罵或傷害女性,甚至像單美美和歸燕的蓄意謀害,他亦從沒有要找她們算賬的念頭。



給他罵得最多的女人是趙雅,但最後他還是原諒了她,像以前般疼她。但他為何卻要向莊夫人發這麼大的脾氣呢?



項少龍因曾飽受打擊,更不想學這時代的男人般對女人多多益善,廣納姬妾。不過這隻是一廂情願的想法,反是女人不斷向他投懷送抱:心甘情願加入他的妻妾群內。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加上他對女人又容易心軟,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不輕易涉入男女之事內。到目前為止,真正令他情難自禁的隻有琴清一女而巳,對其他的他都蠻有克製力。



但莊夫人的情況卻很待別。無論她復國成功與否,都不會成為他的姬妾,這是身分的間題。莊夫人和兒子已成了滇國人人承認的正統和象徵,一旦莊夫人嫁了給人,這象徽將給澈底破壞了。她可以和男人發生肉體關係,在這時代那是非常平常的事。所以項少龍和莊夫人即使發生男女之情,亦註定了是短暫的,當莊保義登上王座,項少龍離開之時,這段男女之情就要宣告壽終正寢了。



正是因為沒有了這心理障礙,兼之項少龍又對這對孤立無援的母子有極大憐惜,所以在不自覺下,他逐漸地接受著莊夫人,這或者就叫日久生情吧。隻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直等現在大發脾氣,才猛然醒覺是甚麼一回事。



莊夫人雖被責罵,卻沒有絲亳受責的應有反應,反正容道:「你說得不錯,李園確是個令我心動的男人,而且不理他的真正用心怎樣,表麵上他仍是對我莊家仗義支持。假設我沒有遇上了你,我必會以身體作出報答。但現在卻不會這樣做,因為怕你會看不起人家,這樣剖白心跡,你滿意了吧!」項少龍嘆了一口氣道:「但你現在撩起了李園的色心,恐怕事情非是可以由你控製呢?」



莊夫人道:「放心吧!我對應付男人早經驗豐富了。」接著狐媚一笑道:「剛才我是故意的,好看看你這鐵石心腸的人會有甚麼反應,現在終於知道了,唉!少龍!今晚讓妾身侍寢陪你好嗎?」



這時項少龍反而有點驚慌失措,想起大敵當前,一旦與她有了親密關係,必然被田單及春申君這些老狐狸看穿,用盡最大克製力硬著心腸道:「別忘了我們早先的協議,大事要緊,男女之情隻好暫攔一旁了。」莊夫人感動得眼也紅了,垂頭道:「妾身還是首次遇上第一個不是為我的姿色而幫助我的男人。」說時靠得他更緊更擠了。



項少龍這才把身分被識破,又與李園結盟的事告訴了她,莊夫人自是聽得目瞪口呆,大喜之下,香唇封住項少龍痛吻不已,嬌軀更是在項少龍身上揉擠不停,豐滿圓潤的雙乳把項少龍激得慾火大張,一雙玉手更是毫不客氣地隔著褲襠握住龍莖。項少龍也不甘示弱地捧住她的香臀握捏不已,兩人這般激情火辣地纏綿一番後,莊夫人才肯放他離去。項少龍回到住處,把事情向紀趙兩女重覆了一趟,兩女亦是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事情會有如此出人意表的發展。



紀嫣然欣然道:「李園雖是個自私自利、心胸狹窄和做事不擇手段的人,但終是有識之士,在這種惰況下與你結盟是最聰明的做法,況且有了你這朋友,說不定可影響秦國不以楚國作為第一個征服的目標呢。」項少龍苦笑道:「在這事上我是很難發言的,你不去打人,人就來打你,不要說朋友可以成敵人,連父子兄弟都可反目成仇,紀才女精通歷史,對這該有一番體會。」



趙致點頭道:「夫君大人說得對,何況現在項郎處處都有朋友,想幫都不知該幫那一國才好。」項少龍坦白道:「我是個隻愛和平不好戰爭的人,將來儲君若登位後,我們便遠赴他方,找個山明水秀的原野或幽穀終老,那不是挺寫意嗎?」



兩女感動得投入他懷內去,項少龍趁機兩手大吃豆腐,準備讓兩女消消他剛才被莊夫人燃起的熊熊慾火。兩女在他的一對魔掌大肆攻掠下,已是玉體橫陳,衣不蔽體。此時荊善來報,說內城官屈士明求見。項少龍大訝,問起紀嫣然,才知內城官等若禁衛統領,忙穿好衣服一肚子狐疑地出前堂會客。



屈士明年在三十許閒,神態穩重,一臉和氣,生得挺拔高大,麵目英俊,予人很好的印象。不過這隻是表麵的假像,因為項少龍總覺得他眼睛內有另一些與這外象截然相反的東酉,使他直覺到屈士明是那種笑裡藏刃的人。



寒暄過後。屈士明道:「太後命我前來,請萬將軍入宮,萬將軍可否立即起程呢?」項少龍暗忖現在光天化日,到王宮走的又是通衢大道,該不怕他弄花樣,且有起事來在人潮熙攘的大道上逃也逃得了,點頭答應,隨他策騎往王宮去。



一路上屈士明對沿途景物和建築指點談笑,令他得到不少情報,至少知道王宮旁一組宏偉的建築群,就是春申君府了,李園的左相府則在春申君府斜對麵處。李園在宮內富外均有居室,與李嫣嫣的關係自是比其他李族人或春申君更親密了。難怪雖惹起了春申君的妒忌,但至目前為止仍奈何不了他。但隨著李令入壽春,田單和春申君公然勾結,這平衡終被打破了。



入宮後,眾人下馬。屈士明低聾道:「太後想在她東宮的養心別院見萬將軍,那是她彈琴自娛的地方,她心情好時,說不定會奏一曲給先生聽呢。」項少龍暗忖難道李嫣嫣真的看上了自己,但想想又不大可能,一個憎恨男人的女人,怎會隻兩天就改變過來。不過多想無益,隻好隨屈士明去了。



八名禁衛在前開路,另十六人則護在後方,對他的保護可說過分了一點,卻可見李嫣嫣對他的維護。這二十四名禁衛顯然都是特別的精銳,人人身型彪悍,項粗膊厚,均是孔武有力的大漢,假若楚兵全是這種水準,連秦人都非其對手。



此時項少龍和屈士明在前後族擁下,穿遐東園一條碎石鋪成的小路,四周花木繁茂,小亭小橋,流水魚池,點綴得園內生氣盍然。左方草樹外有一列房舍,但卻不覺有人在內。四周靜悄無人。屈士明指著房舍道:「萬將軍請看!」項少龍循他指引望去,奇道:「看甚麼?」



就在此時,忽感右腰給尖銳硬物重重插了一下,發出叮的一聲。項少龍立知是甚麼一回事了。屈士明以匕首暗算他,卻是刺中了他插滿飛針藏在腰處的針囊。想也不想,一肘擊撞在屈士明脅下處。屈士明於匕首甩手掉地,脅骨折斷聲中,慘然倒往一旁,仍不忘大叫道:「動手!」



先動手的是項少龍,換了劍鞘以掩人耳目的血浪寶刃離鞘而出,上方最近的兩人立被劃中頸項,濺血倒地。項少龍知道不宜力敵,側身撲入一堆小樹叢裹,再由另一方滾出來時,敵人的攻勢巳全麵展開。左右各有兩人奮不顧身殺來,悍如瘋虎。



項少龍知道絕對退縮不得,振起無與匹敵的鬥誌,先往前衝,也不知踏毀了多少鮮花,但卻避過被圍的危險,這才猛然旋身,血浪閃電劈出。這些禁衛果是千中挑一的高手,首當其鋒那人運劍硬架了他這淩厲的一擊,卻避不開項少龍由下方疾踢過來的一腳,下陰中招,慘嚎倒地。後麵衝來兩人收不住勢子,給絆得差點掉在地上。



項少龍劍光暴漲,旋飛一匝,兩人都撤劍倒跌上並倒斃當場。此時更多人由前麵三方蜂擁而至,都是由草叢花樹間鑽了出來。不過卻沒有人吆喝作聲,隻是一聲不吭的攻來。項少龍心中一動,一邊大聲叫喊,一邊往左